春意渐暖,柳条抽出嫩绿枝芽,日光细细密密地穿透枝芽,斑驳点点地洒在地上。

    清伯府上,一个粉衣丫鬟雀跃着跑进了东院,嘴上笑个不停:“浅白姐姐,你猜怎么着,皇上给他那个傻儿子封王了,你猜是个什么封号?一个‘智’字,智王!你说好笑不好笑……”

    一脚迈进屋里,笑声戛然而止,抬眼望见窗前立着一人,一身月白长裙,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撩起袖摆,俯身提笔,正欲落笔之时,转头看了过来。

    那眉眼生的极好,眉不点儿翠,眉下一湾眸色如水,本是一双多情眸,却偏生带了点冷意,拒人三分,令人不敢肖想。

    这正是清伯府上嫡长女沈飞柳。

    粉衣丫鬟缩了缩脖子,立在门边,小声唤道:“小姐。”

    她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想到小姐平日的教诲,又一句也辩不出来。小姐喜静不喜闹,屋里院子里的人,言谈举止都需从容得当,谨慎守礼才行,她这样跑进来,还胡言乱语,犯了小姐的忌讳。

    她求助地看向一旁静静低头磨墨的浅白,浅白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侍奉小姐的年岁长,深得小姐看重,只求她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拉上一把。

    浅白正看过来,轻轻摇了摇头,放下墨条,缓缓走过来,轻声训斥道:“咋咋呼呼的怎么回事?也不怕惊到小姐,出去跪着吧。”

    粉莹见她不帮自己,撇了撇嘴自出门挨罚去了。

    浅白回头看了一眼,小姐正低头写字,心无旁骛,浅白心下有点慌,跟着粉莹出去了。

    粉莹规规矩矩地跪在院中,双手举着一盆水,顶在头上。这是东院罚跪的规矩,跪要跪得端端正正,盆里水满盈盆,稍有歪斜便会洒出水来,洒出来便要重跪。

    粉莹目不斜视,不敢擅动,待浅白走近了,才悄声道:“小姐今日不是要和李公子外出游玩吗?怎会还在屋里?”

    浅白看着她颇有些很铁不成钢:“在不在屋里与你何干,守好自己的规矩便是。”

    屋里传来沈飞柳的声音:“浅白,免了她吧。”

    粉莹一听,立时把水盆放下,站起身来扫了扫身上的灰,笑道:“小姐还是疼我的。”

    浅白却面露担忧之色,微皱起眉,欲言又止,看粉莹如此欢喜,浑然不觉,自以为逃过一遭,只得轻叹一声,回屋去了。

    粉莹自去做事了。

    不多时,前院传话来,着小姐速去前厅。浅白迟疑着劝道:“李公子在前厅等了半个时辰了,老爷都着人催了,小姐您看……”

    沈飞柳稳稳地收完最后一笔,直起身,看着纸上的端正小楷,淡淡道:“那便去吧。”

    浅白接过笔放回笔架,随小姐出了门。

    沈飞柳走在前,出了东院,浅白错半步在后面跟着,上了长廊,沈飞柳开口道:“明日把粉莹调出东院吧。”

    浅白一惊,忙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