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木屋,凌辰突然很想先去弥罗城一趟。

    于是他便去了。

    从弥罗城到木屋的距离,按照三年前凌辰的脚力算,至少要两天之久。而现在,他如同闲庭散步悠然而行,也不过只花了半天时间便远远望见了弥罗城破旧的城墙。

    三年修行,凌辰几乎每天都在忙于训练、历练,在剑尘大叔的安排下苦修、搏命。

    凌辰一直都仰视着隐梦山脉,仰视着剑尘,仰视那未知的行道人的世界,对一切的一切充斥着敬畏之心。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成为行道人后,自己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了,但当望见弥罗城的城墙时,凌辰才真正察觉到这不同究竟落在何处。

    原来这个让自己为了生存辛苦挣扎的围城是那么小,原来在以前的自己看来那么高不可攀的城墙是那么矮,原来那扇厚重高大的城门是那么旧,原来这个地方对于辽阔的天空而言真的只是一朵乌云掩盖下的不起眼的角落。

    凌辰慢慢的走近这座城,走向这座他苟且挣扎了十三年的地方。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可以用掠影高高跃起,轻而易举的翻过城墙;可以用逆冲流一拳毁坏城内的任何一座建筑;可以跳过这座城,看得更远——这个承载着自己生命伊始迄今所有不堪和痛苦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这个少年一念之间就能愚弄掌间的玩物。

    凌辰的目光越加平静,嘴角牵动,无声笑起来。

    他沿着低矮的城墙慢慢走着,走过风尘斑驳的旧砖,走过砖缝里潮湿的苔藓,走过常年破损大敞的城门,直到路过这座城。

    如同时光走过他生命最初的十三年。

    不假思索,无可重来,一去不回。

    凌辰甚至没有回一下头。

    不知道牛大财主散救济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乞丐队伍里少了一个小乞儿呢?

    不知道刘半仙百无聊赖的时候有没有想撩拨一下那个沉默的小傻子呢?

    不知道张二柱手痒的时候是否会念叨起“凌辰”这个名字呢?

    或许他们都没有发现,或许他们从不曾在意。

    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凌辰最后的告别,就是毅然决然的离开。

    因为凌辰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或者是这里已经不属于凌辰了。

    但无论到哪里,他都会活下去。

    特地跑回弥罗城,又这样从城外走过。很快,弥罗城就消失在凌辰的身后,就连城墙的轮廓都消失不见了。